小雷身边有很多资深果粉，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拥有大量苹果设备，包括 iPhone、Apple Watch、Mac、AirPods 等。当他们的工作生活和苹果的软硬件生态深度绑定时，想要从中抽身就没那么容易了。用户品牌忠诚度高，是苹果在与对手竞争时的一大优势。

不过，其他品牌也会有钉子户，小雷有位朋友阿俊是小米手机的死忠粉，一句话总结就是非小米手机不买，每次换机的时间点基本都是小米旗舰新机发布时。坦率说，对这样的执着，小雷是没那么理解的。毕竟，小米属于安卓阵营，相比其他安卓品牌在生态方面没有苹果那样的独特差异性。理论上说，从在不同安卓品牌之间迁移，成本应该没那么高。

带着这样的好奇，小雷和阿俊深聊了一番，试图揭开这样一位小米手机钉子户形成背后的深层次逻辑。

成为米粉，始于性价比和"为发烧而生"

说起来，阿俊算是骨灰级的米粉了。甚至在成为小米手机用户之前，他就是米粉了。我们都知道，2011年，小米1正式发布，但在此之前小米就推出了MIUI系统。只是，那个时候，MIUI还是为其他品牌的安卓机打造的第三方系统，彼时雷军等大佬还未走向台前，MIUI团队尚被视作是民间组织。

阿俊的首款安卓机是当时风靡一时的摩托罗拉里程碑，侧滑全键盘、金属外壳以及硬朗的设计风格，吸引了大量的安卓用户。不过，当时的阿俊还是个学生，囊中羞涩的他，买这款手机时只能选择海外CDMA版本，连SIM卡槽都是卖家二次开刀的。

10年前的安卓系统，还处于野蛮生长的状态，UI设计简陋、操作逻辑混乱，卡顿和bug多是常态。偶然一个机会，阿俊发现自己手上的机型可以刷MIUI系统，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当时的MIUI，对原生安卓简直是降维打击，UI、图标精心设计，看起来赏心悦目；桌面滑动动画提升到60帧，流畅度大幅提升；更新神速，开发团队经常在论坛里和用户交流，反馈响应非常及时，bug修复或新功能落地，很快就能完成。

阿俊说，那个时候的米粉，基本各个都是发烧友，非常喜欢倒腾手机，刷机是必备技能，论坛和贴吧里的大神也多，经常在讨论技术问题。阿俊说，当时觉得MIUI系统特别好用，一个简单的小例子，MIUI系统有WiFi传文件功能，手机一开启，就能在电脑和手机之间用无线网络传输文件，比连根数据线方便多了，但当时原生安卓和其他品牌的定制系统基本都没这功能。

作为MIUI粉丝，2011年小米1发布后，阿俊就想着第一时间入手。但小米1当年1999元的定价实在太炸裂了，小米官方的产能根本跟不上，加上黄牛泛滥，想原价买到几乎不可能。这种现象到小米2发布时仍然存在，所以阿俊的首款小米手机变成了小米1s，至少抢购难度比小米2小，而且价格只要1000出头。

回忆起小米1s，阿俊仍给出很高的评价，当时拿到手感觉流畅度非常不错，配置比同价位的机型高出一大截。阿俊曾去运营商营业厅和手机店看过，那个时候的千元机几乎都不能看，屏幕分辨率低、一大堆卸载不了的运营商应用、处理器很拉胯，买回去肯定用得很闹心。小米手机最核心的竞争优势，一个是无敌的性价比，另一个就是和对手不在一个次元的MIUI。

可以说，"为发烧而生"的MIUI，开启了阿俊未来10余年的米粉生涯。

小米"退烧"后，短暂的果粉生涯

10多年前小米手机发布后，对整个手机行业形成了相当大的冲击，把旗舰机的价格打到过去无法想象的区间里。凭借着性价比优势，作为新势力的小米在手机行业逐渐站稳了脚跟，小米1、小米1s、小米2等几代产品都获得了相当不错的市场反馈（除了产能）。

但小米3、小米4发布时，阿俊却没有入手了。理由倒也不复杂，小米3最开始推出的版本是搭载英伟达芯片的，实际表现不佳，劝退了一波米粉。而小米4推出时，用的骁龙801芯片相比上一代的骁龙800性能提升微乎其微，这对一家面向发烧友的品牌来说是很迷惑的操作。

继小米4之后，小米真正意义上的迭代产品是小米Note。然而，当时它搭载的那颗芯片，因为发热问题而口碑崩塌，阿俊自然不会选择这款产品。阿俊表示，那个时候的小米处于低谷期，一方面拿到的芯片不给力，产品竞争力不行；另一方面，没有即时跟进指纹识别等技术，落后于友商。

销量数据方面，相比2014年，2015年小米手机的销量增幅非常弱，2016年更是出现了大幅下跌。雷军在《小米创业思考》一书中回忆称：

我们在心态上出现了膨胀，包括我在内，对形势都产生了错误的误判，加上我们积累了大量的问题，管理体系又跟不上，导致小米模式在很多地方出现了动作变形。

在小米手机产品力不足的那几年，阿俊转战到了苹果阵营。其实，阿俊很早就有过用苹果设备的经验，他第一款苹果产品是 iPod Touch 4。那个时候，iPhone 4 全球热销到黄牛价翻倍，1000 多元的 iPod Touch 成为很多人体验 iOS 的替代品。iPod Touch 4 轻薄的机身、视网膜屏幕和 iOS 生态给阿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用惯了MIUI的他觉得，iOS太封闭了，很多熟悉的功能都没了，部分操作逻辑非常不本地化，比如iTunes同步功能用得很不顺手。

没买小米手机的那段时间，阿俊的主力手机是 iPhone 5，当然第一时间越狱了，装上 Cydia 里的一堆插件后，用起来习惯多了。苹果手机给阿俊的最深刻的印象是性能很强，那个时候有不少游戏公司把端游移植到手机端，iPhone 玩起来流畅度优势明显。

对于小米，阿俊认为，米粉逐渐没那么发烧了。最明显的，之前MIUI论坛里的帖子质量普遍比较高，大家的讨论干货很多。而小米手机推出后，官方又建立了一个小米论坛，小白用户的占比更高，讨论的问题很基础。而且，随着机型和用户增加，开发团队和用户的交流没那么频繁了。2015年，MIUI宣布官方不再为第三方机型适配ROM，这被阿俊认为是小米不再"为发烧而生"的标志。

对于这点，阿俊表示能够理解，毕竟手机品牌要做大做强，肯定要拓展自己的用户群体，发烧友始终是很小众的，要成为大众品牌，自然要围绕大众用户来做产品。

小米走出低谷，再度成为米粉

在很多米粉看来，小米真正走出低谷的翻身之作应该是2017年的小米6，这款机型曾拥有大量的钉子户。阿俊认为虽然2016年发布的小米MIX足够石破天惊，但毕竟是概念机，实用性不够、销量也不能和主力产品比，芯片功耗控制只能说一般般。

而小米6则是非常有小米传统特质的产品，一方面骁龙835很给力，称得上一代神U，性能、能效出众，给旗舰机定位打好了根基；另一方面，这款手机配置很均衡，外观、续航等各方面几乎没有明显的短板，是很典型的小米水桶机。

带着对这款产品的满意，阿俊的小米 6 用了好几年，直到小米 8、小米 9 发布时，小米 6 都还是知名的钉子户机型。阿俊不把小米 6 换掉，最直接的原因还是觉得小米 8、小米 9 不够给力。2018 年发布的小米 8 非常媚俗地用了一块刘海屏幕，相比 MIX 的真全面屏，包括阿俊在内的很多米粉都认为这是一次设计上的倒退，这款手机还用了和 iPhone X 类似的 " 红绿灯 " 后置相机排列，整体的山寨感很强。

至于2019年到来的小米9，短板主要在电池上，降低容量和缩小体积固然带来了不错的手感，但续航上的劣势很难被忽略。可能正是因为这次教训，此后小米的数字系列很少再有小电池版本了。

阿俊把小米6淘汰时，已经是2020年了。服役三年的小米6终于显现出了疲态，性能和影像都有些落后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一年发布的小米10，产品力足够强劲。小雷还记得雷军在宣传小米10时，信心十足地表示它能够让那些小米6的钉子户们换机，而阿俊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阿俊认为，小米10是小米6真正意义上的延续之作，性能、影像、屏幕等各方面的表现非常给力，同样是一款水桶型的均衡产品，很有小米骨子里的感觉。小米10系列的起售价增加到了3999元，距离之前的1999翻了个倍。不过，阿俊对此不以为意。他表示，这款手机升级幅度很大、堆料也很猛，成本上涨带来的价格变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之前的2000元档位定价下，产品有的方面就难免会缩水。阿俊愿意买小米10系列，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已经工作几年了，收入的增长让他在手机选购方面有了更多的预算。

得益于产品出色的表现，阿俊开始了几年的小米10钉子户生涯。实际上，阿俊不是没有尝试过换机，但小米10之后陆续发布的几款机子出现了一些小问题，阿俊没用多久的新机就出现WiFi模块故障，反正小米10还能满足需求，那就继续用着吧。

我为什么坚持做米粉？

过去十余年，阿俊大部分时候用的主力机都来自小米，这样一位坚定的小米钉子户，小雷认为背后的原因大概有这么几点。

1、搞机需求

阿俊属于比较典型的发烧友，每次新机拿到手，他都会先解除BL锁、Root，然后装上自己常用的那些软件和工具，并把烦人的系统应用和功能一股脑关掉。用他的话说，就是想要有对手机完全的掌控权。所以，iPhone对于他来说，条条框框的限制太多了，用不惯，而且现在的iOS系统基本都不能完美越狱。

解BL锁和Root可以说早期搞机爱好者们的必备技能，官方系统不好用，手机拿到手第一件事就是刷第三方ROM。但如今，很少有手机品牌会开放解BL锁渠道了，而Root功能对阿俊来说是刚需。阿俊表示，现在官方提供解BL锁的安卓品牌基本只有小米、一加和realme了。一加并入OPPO品牌后，定基本淡出了旗舰位置；realme的旗舰机型也不多。总的来说，想要买能Root的安卓旗舰，基本只有小米这一个品牌可选了。

当然，相比过去，小米手机Root的流程也复杂了很多。首先解BL锁方面，用户需要下载安装官方提供的桌面端解锁软件，如果是新机还有登录满足7天的条件限制。其次，Root方面，如果用官方的Root工具，则还要把手机系统刷成开发版。小米官方提供的Root工具权限不完整，因此阿俊更喜欢用第三方工具来管理Root功能。

小米对解BL锁采取一系列限制措施，主要还是受众群体发生了变化。发烧友阶段，用户都是玩机专家，对解锁、刷机、Root等操作的风险有清晰的认识。但当小米手机变成大众产品后，这些操作就可能会惹麻烦了。之前，就出现过小米手机被不良商家解锁刷机植入广告和流氓软件的情况。随着各大品牌的定制系统趋于完善，热衷于搞机刷机的人越来越少，厂商们自然更倾向于限制乃至禁止用户解BL锁。

2、用机习惯

作为陆陆续续用了10来年小米手机的人，阿俊已经习惯了每部手机都选择小米。阿俊说，习惯的力量很强大，这些熟悉的系统界面、每一个了然于胸的小功能和操作技巧，都能降低用新机时的学习成本。

至于MIUI系统，阿俊认为，早几年的MIUI优势很明显，对其他品牌是降维打击；但现在来说，情况不太一样了，华为、OV这些头部品牌都在系统上下了很大功夫，该有的功能大家基本都有，可能有的细节方面还比MIUI做得更好。

另外，阿俊还长期使用小米的部分服务，他很早就开通了小米的云存储会员。阿俊说，之前小米云会员打折，他一口气买了十来年，存了很多照片视频和文件。这样一来，如果他要换其他品牌的手机的话，免不了要折腾一番。

3、产品力够强

十几年前，小米手机能一飞冲天，和他的性价比策略是分不开的。现在回想起早年的小米手机，阿俊也不禁感慨：那时的小米手机设计、拍照都很一般，核心优势其实就是价格、性能和系统。对当时的人们来说，1999的定价就足以让人成为米粉了。

但在2023年的今天，情况显然不是这样，小米依然能在高度内卷的手机市场上以头部品牌的身份占据一席之地，不是光大价格战就行的。对于小米的冲高端战略，阿俊认为小米的目标基本达成了。阿俊目前的主力机是最新款的小米13Ultra，拍照的确非常强悍。阿俊前几天去旅游，已经完全没有带着微单的想法了，毕竟相机比手机要重很多，大部分时候，这部手机的出片都能让他满意。

从小米12S开始，小米和徕卡达成了合作，旗舰机型相机基本都有徕卡的调校，拍出的照片更有高端的感觉。在此之前的很多年里，小米都在相机领域持续发力，通过刷DXO分数、硬件堆料、打磨算法等手段，小米手机拍照不好的刻板印象早就被洗刷了。

在阿俊看来，现在的小米手机，尤其是旗舰产品，产品力已经非常强劲了。以他自己在用的小米13Ultra来说，外观、性能、影像、屏幕、快充等方面基本都达到了第一梯队的水平。产品力够强，也是他继续选择小米的重要原因，毕竟如果产品不能打，再多情怀都会被消耗完。这点小雷很认同，我认识的一些小众品牌的粉丝，现在基本都换成了主流品牌的手机，毕竟 Others 们的实力不够，产品经常会有一些问题，比如系统难用、相机算法不行、品控不好等。

品牌钉子户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坦率说，阿俊的品牌钉子户案例有些特别，他一直用小米手机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有Root需求，这在大众用户群体中并不多见。但当我们查询一些调查数据时，则可以发现，品牌钉子户的现象并不罕见，甚至可能是一种常态。QuestMobile曾公布过一份数据，62.3%的华为用户在换机时仍然会选择华为，苹果用户的这一比例为50.9%、小米为49.8%。这足以说明，有大量用户在买下一部手机时会选择同品牌的。

（图源 QuestMobile）

这并不难理解，使用习惯是非常微妙的因素。以小雷自己来说，算得上是 " 苹果钉子户 "，我个人一直用 iPhone 的理由很简单：工作生活习惯和苹果生态绑定了，手机、手表、电脑、平板、耳机都是苹果的；如果下一部手机换成安卓，则意味着我的 Apple Watch 不能用了，用 AirDrop 在来设备间来回传图的习惯也得改了，iCloud 里的一堆文件也得想办法倒腾出来。一想到这些迁移成本，小雷瞬间就没了换手机品牌的念头。

实际上，厂商也清楚这一点，因此各大品牌都在试图打造自己的软硬件生态护城河，以增加用户黏性、降低流失率。苹果之外，安卓厂商们基本都有自家的IoT生态，手机之外发布了一大推耳机、手表等智能设备，它们大部分都可以和自家的手机联动，并有一些相对特殊的独家功能。服务方面，品牌们基本都推出了云存储、流媒体等付费会员，让用户和自己有更深入的绑定。

如今的手机行业，面临的是缺少增量的存量市场，大盘保持着稳中有降的状态，市场格局基本固定，几个头部品牌吞下了绝大部分份额。对很多用户来说，不同品牌的产品同质化很严重，与其跨品牌尝鲜，不如遵循自己的使用习惯、用同品牌的新机型。

而要说服包括阿俊在内的品牌钉子户们转向其他阵营，或许需要手机行业来一场石破天惊的新变革。毕竟，现在苹果、安卓的钉子户们，十几年前可能还是诺基亚、摩托罗拉的忠实用户，没有多少人会真的拒绝更好的使用体验。